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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江湖

我的江湖是

曉風殘月 楊柳岸旁

縱酒放歌之際

掌中盈盈一握的

楚腰

我的江湖是

西風殘照 天竺唐土

沙塵斂目之際

具眼禪師棒喝下的

悲心

是什麼樣的機緣?讓一個喜歡吟風弄月、嚮往詩情畫意、講究生活品質的人,甘心放下,老老實實的用功,而有了前後截然不同的世界!

歸去來兮 學佛行履

我曾經……

在大學時參加了佛學社團

本來只是為著「陪」同學才報名的,後來也逐漸產生興趣,參加佛學夏令營,體驗叢林生活;聽高僧大德演講,增益知見。大三時,社團組成讀書小組,我參加了「唯識組」。因為唯識的名相很多,我們讀的又是文言文,同學們覺得太難了,多半都是參加般若組。而我只是覺得,可以把這麼多法講得顛撲不破、圓融無礙,真是過癮極了!

當時雖然學了一些佛學名相,可惜只是在表相上打轉,把佛學歸類在哲學的一類,當成「學問」來研究,並沒有下苦功在生活上去實踐,更不要說如理作意而完整詳細的觀行了。什麼「明心見性」、「禪宗公案」都只當成是歷史故事罷了。

佛學社同學進入社會後,多半投入四大山頭和現代禪,有些還成了核心人物,不時會看到他們的著作或是相關活動的消息。而我則在工作和家庭間奔忙,多少年下來,一點基礎也已消融殆盡;雖曾附麗於一些修行法門或心靈成長的團體,也因為工作上的忙碌,並沒有真正的深入。

曾經很羨慕和稱許同學們的精進,也對自己的因緣感到無奈,和他們也就漸行漸遠。但是心裡一直有這樣的念頭:「前半輩子在世間法上打滾,後半輩子可要在出世間法上努力。」到了可以退休的時候,即毅然退休,依照自己的規劃,重新學習出世間法。

因為離開佛教界很久了,沒有聽過正覺同修會;經一位師兄介紹,知道這裡是二年半很有系統的講授,並且教的是「唯識」;這是我大學時有興趣的功課,又可以重新拾起書本學習了,就很快樂的填了報名表。

也就在此時,從前的老長官知道我退休了,寄來法鼓山「八步動禪」的資料,希望我能參加種子教師培訓班;朋友在一個心靈成長的團體,也推薦我接受師資培訓。那時不知道同修會是佛教界中的「異類」,也沒有道場大小的分別,想著都是佛教團體,才剛報了名,還是等二年半上完再說吧。現在想起來,之前對佛教界的疏遠竟也是佛菩薩加持!在許多佛教團體大力抵制「正覺」的情況下,我可以心無罣礙,很單純的學習知見。

戒的真實義

我曾經……

辛苦的持了十幾年的戒

大學時一位佛學社的同學,發願過午不食,他母親擔心他營養不良,就在每天上午十一點鐘煮一碗豬肝湯給他喝。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,這算哪門子的發心呢?沒想到,五十步笑百步,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覺中演出類似的戲碼!

受持五戒時,「吃素」對我來說是最難過的一關,在家庭、工作上都一直有困擾,和大家格格不入,簡直成了外星人。工作上常常要出差,也要費心另外張羅素食。同事們會在餐桌上開我玩笑: 「今天向佛祖請假啦!」「不行!我要拿全勤獎。」我也會笑著回答,心意蠻堅定的。

那時候可小心了,每一樣食物拿在手上,總要左翻右瞧,把標示看得透徹,不清楚成分的寧可不吃。不能吃蛋,不能喝酒,有酒精成分的也不行,所以醋也不能用;還要上網查資料,看看哪些乳酪是含動物成分的。

光是一個吃,就弄得神經緊繃,連一向最喜歡吃的蛋糕也不能吃了,當知道有「無蛋蛋糕」的時候,真是高興。會特地去買,還會多買一些放在冰箱裡,很珍惜的吃著。後來乾脆去買了「無蛋西點食譜」,來個DIY才過癮。

「持戒」絕對有它的正面意義:不會亂造口業,在紛紜的上班場合,總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是非,也塑造了清新的形象。但是,漸漸的,有了改變。會開始給自己找一些理由:「上班那麼累,又沒有別的嗜好,偶爾也要犒賞自己一下。」現在盛行「無國界」,素食餐廳也國際化,法式料理、日式料理、印度餐、泰國菜、波斯餐、歐式自助餐,只要知道有哪家素食餐廳開張,就會去好好品嚐一番;中午還會與同事搭計程車趕去,坐下來就吃,再搭計程車趕回來上班;也會邀三五好友喝個下午茶,欣賞不同餐廳雅緻的風味。幾年下來,幾乎吃遍了台北知名的素食餐廳;同事們只要想吃素食,找我就對了。

「戒」是一個嚴謹的規範,我恪守承諾,小心翼翼的遵循著。但是,許多事情,看在眼裡,記在心裡;嘴上不說,心裡的不滿和委屈好像也還不少。這麼多年了,沒有什麼不快樂,可好像也不怎麼快樂。該怎麼樣去調適?怎麼樣才是正確的方式?這個問題一直在我心裡縈繞著。

平實導師在宣講《菩薩優婆塞戒經》時提到:「有空時重讀一、二遍,把戒的真實義在心中生芽、滋長。重新檢點戒行,如果能從嚴檢點自己……把戒律經由聞思修合一的話,心一定會清淨。……也不必被戒相所拘泥,變得很痛苦,應該要持得快樂。悟後,以如來藏的本來自性清淨涅槃體性來轉依;未見道的人,凡事都從事相的善與惡來作依止:思惟是善法,覺知心就依止而作決定;思惟是惡法,就把它排除掉。以善與惡作標準,不要被戒條綁得很難過!『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』,用這個作戒的精神來守戒、持戒,就有辦法『自淨其意』,意淨了,就解脫了。」又說:「做一件事之前,先分辨是善是惡,能這樣持戒,就是久學菩薩;如果還要依戒相去持,自己不得自在,讓道業不得精進,就是新學菩薩。各位要做久學菩薩,不要做新學菩薩!」

猶如當頭棒喝!這正是我念茲在茲的問題啊!本來連持五戒都戰戰兢兢的我,也有幸在 平實導師座下受了上品菩薩戒,十重戒四十八輕戒。心開意解之後,「持戒」成了很自然而且快樂的事。

為什麼流浪

我曾經……

周遊過許多地方

天涯行腳之際,心裡常會浮現出三毛的那一首〈橄欖樹〉:「為什麼流浪?流浪遠方!流浪!」那一年,在埃及受訓,班上有一位中國大陸來的同學,看到從台灣來的我,瘦瘦小小的,穿著很異國風,喜歡胡思亂想、喜歡孤獨。那時三毛的《撒哈拉的故事》在大陸正是紅火的時候,「妳很像三毛!」他就這麼下了結論。然後,他會不安的再加上一句:「妳千萬不能自殺啊!」他其實不知道,我心裡廣袤的時空!

大學畢業後,雖然沒有再參加佛學團體,但追尋的腳步好像也沒有停歇過,逛書店幾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。在書架中梭巡著。「買我!買我!」有時感應到書本的招呼,憑著直覺就買了下來。那都是一些身心靈成長的書籍,且幾乎都是翻譯的,有:《前世今生:生命輪迴的前世療法》、《返璞歸真》、《曠野的聲音》、《聖境預言書》、《內觀》、《琉璃光》等系列的書籍,還有一些印度瑜伽的書、奧修的書、賽斯資料等。很奇怪的,原本籍籍無名的新書,我看了很有感覺,買了幾本分送親友;不旋踵間,竟成了暢銷書,還高居排行榜不下。其實我無意媚俗,卻好像買的盡是暢銷書!

偶爾也會聽幾場佛學的演講,或是上一、二門短期的課程,也會買幾本佛學刊物。那時並沒有擇法覺分,卻有一個感覺:好像比我在大學時讀的還要簡單得多,已經偏向世俗化、淺化了。如果佛法只是這樣,那我從其他心靈成長書籍中已可以得到,並且那些書本中有很實際的修持及驗證方法,還舉許多科學的例證,蠻有說服力的。

忙碌的社會以及人際的疏離感,造成大家內心的渴求;許多人都在尋尋覓覓,逛道場猶如逛超市一般。大概是與我有相仿念頭的人也不少,無怪乎那些身心靈成長的書籍可以在雄踞世界書壇後,再度席捲台灣書市。

那些書籍無疑給我很大的心靈安頓空間,使一向灰暗的思緒漸漸趨向正面。也因為多是外國人寫的書,時空的距離,使我只能私淑而非親炙。還好不喜攀緣也不崇拜偶像的個性,我並不以此為憾,只是心裡依舊有一個聲音:「難道只是這樣嗎?」如果是究竟的法,我不必一個山頭攀過一個山頭。究竟哪裡才是真正歸依處呢?

剛進正覺時,心情是憂喜參半的,沒想到繞了半個地球,回到我年輕時曾親近的領域裡;又忐忑於知見不具足,可能會很辛苦。聽到親教師說:「把原有的知見完全打包。」讓我釋懷。甚至想到,流浪了這麼多年,沒有個歸處,莫不就是在等這個「緣」?年輕時(應該說是無量世)種下的種子,在善知識的引領下,起了現行,讓我能有這個福報學習大乘宗門正法!

平實導師常說:「佛法悖俗。……大乘法有許多經句,初學佛的人聽了會很震撼,因為與一般大師開示的截然不同。」想到以前送書給朋友,大家都很歡喜,還頻頻對我說:「受益良多!」而現在,有一次對朋友提到《無相念佛》時,她居然當場翻臉;無關乎法義,只因為她是藏密的支持者。這使我在往後送書時,不免躊躇再躊躇,還要觀察因緣。從「媚俗」走向「悖俗」,原來是這麼不容易!可是有了擇法眼,看到了末法時期的亂象,菩薩豈能置身事外?悲憫心自然升起,再難行也要行,責無旁貸啊!

實證的佛法

我曾經……

在案頭擺過各式的菩提書籍

那是林清玄的「菩提系列」,有《鳳眼菩提》、《紫色菩提》……,在案牘勞形的時候,彷彿只要看到「菩提」二個字,頓覺身心清涼自在起來。

喜歡文學的我,很容易被書本中優美的文字和意境感動,也曾經興致勃勃的去聽作者的演說,還鼓起勇氣在爆滿的大禮堂中舉手發問。主講人笑咪咪的說:「這位師姊的問題很好,我想她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,是在替大家請問的。」只記得問的問題好像是與「苦」和「苦的止息」有關的。主講人的回答,也只記得那一段話,所謂的「答案」反而全無印象了。我知道答案了嗎?如果「答案」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忘記,那應該還只是世間法的學問吧。

進入正覺同修會後,才真正接觸到「菩提」,原來有「聲聞菩提」、「緣覺菩提」和「佛菩提」,並且都是要身體力行,努力去踐履的;不但要從深心裡去思惟,並且要和自己的生活去對照、檢點,哪裡是意識的思惟想像呢?

平實導師在宣講《實相般若波羅蜜經》時提到:「菩提名為覺悟……要讓大家瞭解,要讓大家回歸到真正的佛菩提中,必須每一步都要如實,不能夠自我膨脹。悟了才在佛教大學裡剛剛註冊完成,還沒有開學。」「大乘佛法要實證,沒有實證的人,無論如何研究、思惟、討論,仍然是玄學,都是戲論。」

同修會的每一本書後面,都附有〈修學佛道次第表〉,「開悟明心」是在第二階段。從第一階段的「以憶佛及拜佛方式修習動中定力」開始,到第二階段的「開悟明心,一片悟境」,勾勒出會員明確的七個實證次第。千辛萬苦得到,又是無所得、無境界的法,沒有什麼眩惑的境界可以驕人。

沒有什麼法比這個法更能讓人自我檢點了,只給你一條準繩、一個規範,不勉強你,卻也沒有人能幫你來做;你要做嘛,還得一步一腳印,如實的做,也沒有什麼速成的方法。闖得過來,還要能夠安忍,才是一條好漢,否則難免退轉。在打拼的過程中,許許多多的念頭都跑出來了,懊惱、沮喪、失望、徬徨;卻也因為一再的檢點、加強,功德受用漸漸顯發出來。在除性障方面,更是一層一層的剝下去,惟有如實的觀照和如理作意,才能說服那頑強的末那,讓我的法身慧命活過來。經歷過這樣椎心刺骨的體驗和學習,所得到的「答案」,又豈會輕易忘失!

在玄學和戲論中打滾了這麼多年,所得到的,只是一連串的「『我』曾經……」,那時候的「我」是什麼呢?誠如 平實導師說:「把握自己、當自己一輩子以後,發現是如此的不堪。……都是自己的見分在玩自己的相分。」還好經過這幾年的聽講、熏習、思惟、整理、體會,祖師公案可以看得懂了,禪師的機鋒與作略可以領會了。並且何其幸運,有大善知識的護持、引領,讓「悟後起修」的道路能篤定的走下去。 這一切,對我來說,不再是許許多多的「『我』曾經……」,也不再是歷史故事!

謝德清

本文節選自《正覺電子報》68期